酒葱

仲孟 第六十九章

  天枢的学宫如今与以往大不同了,以前这儿多是世家大族子弟,现在却多了许多平民士子,甚至还有许多不是天枢人,是从别处来到这儿求学的。
  令仲堃仪觉得遗憾的是,从前的夫子告老还乡了,现在的夫子,是老师的胞弟,两人都是学识渊博之人,性情处事也十分相似,只是比老师更开朗幽默些。
  仲堃仪平日里无事就会来这儿转转,有时只是看看,有时就听听夫子的政论,但更多时候,他都喜欢一个人在学宫里坐上小半个时辰再离去。
  这日,仲堃仪又踱到了学宫,夫子照例与他絮叨着近日学宫的状况,谈及到新入学宫的一位士子,夫子眼里那藏不住的满意与欢喜引起了他的注意。
  “前几日,一个约摸着十七八岁的少年来学宫求学,目光炯炯,着一身青衫,话里言辞,颇有些沉稳的味道。”
  仲堃仪听他描述,有些恍惚,脑海里浮现出孟章的影子,继而摇了摇头,这世上着青衫的十七八岁的人多了去了,自己怎么偏偏就想到了王上,况且……
  夫子不知他在想什么,只自顾自地说下去,他很久没有见到让他眼前一亮的人了,只是……他看向仲堃仪。
  “我看那士子,倒是与王上你,颇有些缘分。”夫子如是道。
  仲堃仪挑眉,“我与夫子所说之人素未谋面,夫子何出此言?”
  夫子笑着道,“兄长辞官后,曾拿了不少王上从前求学时所写文章,我都一一看过,若不是我知这些文章从未流传,指不定就要怀疑那位士子抄袭王上的策论了。”
  “哦?怎么说?”仲堃仪被提起了些兴趣,虽然还是兴致不高,但在别人看来,已是难得了。自从先王走后,这位王上就从未笑过,平时也是一副淡漠疏离的样子,不悲不喜,不动不怒。
  “这位士子来到学宫后,我曾让他写了两篇文章,写得可称得上是文采斐然,惊艳绝伦。”夫子眼里露出赞赏的神色。
  “不仅如此,那文中所写,句句切中要害,明了犀利,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。”
  说到这里,夫子又不免疑惑起来,“奇怪的是,那两篇文章,不仅在风格结构上与王上类似,连看法观点以及治世之论都与王上有异曲同工之妙。”
  “夫子可否拿给本王看看?”仲堃仪的心如同一汪死水又再次被搅动了起来,他不愿怀着无谓的奢望,可是夫子的话,令他不由自主地去想,会不会,王上并没有死,他回到了自己身边?
  夫子虽有些惊讶仲堃仪主动要求看那篇策论,却并没有过多表露出来,他有预感,那位士子若能得到王上的青睐,日后必定能成为经天纬地之能人。
  夫子将纸页递给仲堃仪,仲堃仪的手在纸上停留了一瞬,微微颤抖的指尖出卖了他的紧张,但下一刻,仲堃仪就直截了当地翻开了,目光触到字迹的那一刹,一直悬着的心像是突然不会跳动了般,停滞在胸口,好一会儿,仲堃仪才合上纸页,那一刻,他真是恨死了自己的手贱,明明知道不可能是他,却还是翻开了。
  仲堃仪已无心再看下去,只象征性地将纸从头翻到尾,一个字也没看进去,不想让夫子看出异样。
  纸上的字迹很漂亮,与王上相比也毫不逊色,可那并不是他心心念念之人的字迹。其实,如果仲堃仪能够仔细看看的话,他就能发现,这文中所写,字字句句皆是以前孟章曾对他说过的。
  “夫子,本王还有些奏折未改,先行回去了。”说完,魂不守舍,逃也般的离开了。
  待他走后,夫子有些纳闷地将其收起来,这王上看着看着,怎么就突然早回宫了。
  从不远处走过来一个容貌俊秀清丽的少年,走到夫子面前,微微弯腰作揖,“学生见过夫子。”
  夫子抬起头,见是他,笑呵呵地点头,接着赶紧看向仲堃仪离开的背影,见已经走远,叹了口气,“唉,你来的不巧,为师本来还想向王上举荐你呢。”
  少年的目光朝那道身影望去,眯了下眼睛,两年未见,他的背影早已镌刻在了自己的心里,一身明黄王袍,仿佛天生就应该穿在他身上,甚至比自己,更像君王。
  少年若有似无地勾起嘴角,有些戏谑地轻声道,“仲卿啊,两年未见,你就留给我一个背影?”
  
  
  
  
  
  
  
  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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